“哼——!!”他几步冲到萧何面前,手指几乎戳到萧何鼻尖,“你去狱中看望那个什么刘邦了?还把他家大女儿给接到自己家了?”
萧何后退半步,竹简差点从手中滑落。他深吸一口气,稳住心神:“毛公息怒,此事容我解释……”
“解释?”毛亨冷笑一声,脸上的皱纹因愤怒而更加深刻,“刘邦造反了!陛下把他关押了!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?”
官署内的其他官吏纷纷低下头,假装专注于手中工作,但耳朵却竖得老高。萧何感到无数道目光如针刺般扎在自己背上。
知道这是毛公想用世俗的眼光来压迫他。可偏偏毛公的确是一片好心,他也不好翻脸。
“毛公,”萧何压低声音,“刘季是我的挚友。如今他有难,我做不到出手相助,但至少能安一下他的心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更加坚定,“他叫刘季,不是刘邦。”
“刘季?刘邦?”毛亨嗤之以鼻,挥袖扫过案几,几卷竹简应声落地,“他叫什么重要吗?一个不务正业的流氓!值得你用前途去赌?”毛亨凑近萧何,压低声音却更加危险,“他妹夫还在咸阳!轮得到你来装好心?”
萧何感到一阵刺痛。
他知道毛亨指的是樊哙,刘邦的连襟,如今确实仍在咸阳城中。但樊哙性格粗犷,如何能照顾好一个小女孩?
“樊哙为人粗心大意,不是能托付的人。”萧何坚持道。
毛亨猛地拍案,案几上的砚台跳了起来,墨汁溅在两人衣袍上。颇有几分无能狂怒的感觉:“竖子!你怎么听不懂人话!”
他气得胡子都在颤抖,“天下熙熙攘攘,皆为利来利往!老夫扶持你,不是为了看你自毁前程!”
萧何沉默。毛亨的愤怒并非全无道理。
若非天幕预言萧何将成为“秦太宗”重用的三十六功臣之一,毛亨恐怕早已与他划清界限。
雨声渐大,官署内一片寂静,只有毛亨粗重的喘息声回荡。毛亨在荀子麾下求学时间不短,能力学来了两三成,脾气却是学了个十成十。
眼看着他都想直接拿个宽剑上来了。
“毛公,”萧何终于开口,声音低沉而坚定,“我明白您的苦心。但刘季与我相识于微时,他曾救过我的命。如今他身陷囹圄,我若连他的骨肉都不顾,还配为人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