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,孟意秋脚下一软,手里的刀应声而落。
小婵赶紧上前去查看她的伤势,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:“孟姐姐,你流了好多血……”
孟意秋虚弱的笑了下,抬起另一只干净的手摸了摸她脑袋,安抚道:“没事,包扎一下就好了。”
她没那么傻。
不是真的想要寻死,所以刻意避开了颈动脉,虽然很疼,但换来了她想要的结果,不亏的。
小婵的爷爷被李晖接去了城里的大医院,许慧身体不好,没跟着去。
孟意秋去镇上的卫生所包扎了伤口,许慧回来后看见她脖颈上的纱布,着实被吓了一大跳。
听小婵说了事情的经过后,她担忧地问:“意秋,你和那个人是有什么恩怨吗?”
“没。”孟意秋摇头,她故作轻松的笑了下:“我和他之间的情况挺复杂的。”
许慧给她倒了杯热水,声音温柔:“你从大城市跑来我们乡下,也是因为他吧。”
女人是最了解女人的。
虽说她不知道孟意秋经历过什么,但一个好端端的姑娘甘心在这里生活下去,不喜欢外出,甚至连手机都很少用,显然,是在躲什么人。
孟意秋没有否认。
许慧没再继续追问下去,她拍了拍她的肩,“你安心在这待着,他如果真要强行带你走,我们村里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。”
屋外的风吹得窗户哗啦作响,许慧喊她闺女:“小婵,要下雨了,赶紧去把门窗都关好。”
“好。”小婵脆脆的应了声,小跑着去关窗。
夜色下,借着屋内的灯光,可见院里站着个人。那人身形颀长,依旧穿着白天那身手工定制的昂贵西装,面容清隽。
小婵防备地压低了声音,喊孟意秋:“孟姐姐,那个人又来了。”
孟意秋端着水杯的手颤了下,起身看向窗外。
雨下得有些大了,院里的果树随风摇曳,已经成熟的李子掉落在地,又往树下滚。
他就这样站在雨幕下,修长挺拔的身姿并未动半分。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,温郁白抬眼顺着光亮看去,笑得温和。
豆大的雨滴打在他的肩上,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,温声和她说着话:“伤口还疼么?”
孟意秋没答。
索性别过脸去不看他。
“不愿意看我?”他轻声笑了,像个内心蓄满深情的疯子:“没关系,我会等。”
孟意秋知道温郁白的可怕之处。
他擅长玩弄人心,而此时,他不过是换了种手段,苦肉计罢了。想要博取她的怜悯,只要她心软,他就赢了。
到底是生意人,他从不会让自己吃亏。
孟意秋知道,在这方面,她不是他的对手。
她什么都没说,关上窗,转身回屋。
温郁白透过窗户玻璃,看着她纤瘦的背影轮廓,一点点淡去……金丝边眼镜上早沾了水,男人睫毛被雨水打湿,眼底浮现出雾气。
她和以前不一样了。甚至,一点都不在乎他。
当这个结论在温郁白脑海中响起时,刹那间,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下,难言的痛楚弥漫至全身,濒死的感觉。
一年来,这种感觉不是没有过。
他想她的时候,就是这样的。
越发真切,越发折磨人。
大雨倾盆而下,彻底淋湿了男人的西装,雨水顺着棱角分明的颌骨而下,狼狈不堪。
这晚,孟意秋没有再来看过他。
早上,她起床开窗的时候,没在院里看见男人的身影,她自嘲的笑了。
不知道自己在奢望什么。
明明遍体鳞伤,却还在期待着他的偏爱。
“真是无可救药。”孟意秋暗暗的把自己骂了一通。
许慧见孟意秋脸色不太好,也没提昨晚的事。
吃过早饭,温郁白的助理林原提着包东西进来。
“孟小姐,这是温总让我交给你的。”
“是些药和营养品。”
孟意秋冷着脸拒绝:“我不需要。你拿回去。”
林原欲言又止,挪了挪唇:“孟小姐,温总说了,你如果不收,他会每天来找你。”
“他怎么这么无耻啊,我……”饶是孟意秋脾气再好,也止不住的想骂人。
她知道温郁白那阴晴不定的性子,也没再浪费口舌,面无表情地收下:“麻烦你帮我转告,这东西我收下,但我不会用。”
“走吧,别再来了。”
林原支支吾吾的,没有要走的打算:“孟小姐,温总他……很不好。”
“您去看看他吧。”
孟意秋将手中的东西随意扔在了角落里,背对着林原,话语里透着无情:“与我无关。”
林原重重叹了口气,失望离开。
之后的两天,孟意秋没看见温郁白。
这天上午,许慧边择菜边说:“那位姓温的先生应该走了吧,这两天都没见着人,你可以放心啦。”
孟意秋没有她这样乐观。
温郁白这个人,为达目的不择手段,是不会这样轻易离开的。
除非,有什么重要的事。
这时,小婵着急忙慌地跑进厨房,大口喘着粗气:“妈妈,有几个长得凶神恶煞的叔叔进咱家院子了,像是镇上的混混。”
许慧心中一惊,想起公婆在菜市场被打的事,赶紧让小婵联系李晖。
“这些人来者不善,去楼上给你爸爸打电话,把门关好,别下来。”
说着,她又看向孟意秋:“意秋,你也上楼去。”
“不行,那些人都是不要命的,你一个人太危险,我陪你一起。”
孟意秋执意要留下,许慧也没再劝,两人一起推门出去。
为首的人是个光头,穿黑T恤和牛仔裤,脚上一双人字拖,手里拎着根棍子。
看见许慧和孟意秋,他嗤笑了声,说:“开门见山。前两天我兄弟在市场上收菜,被你们家的人打了,这会儿在医院躺着呢。”
“我们哥几个来,就是想找你们拿点医药费,还有精神损失费误工费什么的……杂七杂八的,就给二十万吧。”
许慧听见光头这样说,淬了口唾沫,大声斥责道:“你这是颠倒是非。”
“分明是你们动手打了人,我公公都被打吐血了,还想让我们赔钱,你做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