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原来她那么早就在他身边了。
有时是一碗受伤时的汤药,有时是一盏暑热中的凉茶,有时是一卷洁净的纱布……她悄无声息又极为妥帖,悄悄地陪伴着他,照顾着他。
谢陟厘讶然抬头,视线头一回主动地落在了风煊的脸上,因为她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之前的温和,他在克制着自己的不适,仿佛不想吓着她。
自从师娘和师父先后离世,她就再也没有被人这样关切过,谢陟厘心中生出一丝久违的暖意。
不过她的胆子也只够支撑她这么看上一眼,虽然短暂,却看得认真——他脸上潮红未退,显然药效还在发挥,他的胸膛也在发红,可见影响着实不浅。
胸膛上卧着一道狰狞的疤痕,从锁骨斜斜往下延伸至衣袍深处,其深其长,像是几乎要把他劈成两截。
她简直不敢相信带着这种伤疤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。
忽然之间,她明白了。
她之前一直觉得奇怪,风煊喝错了药,身受其害,理当大怒,肯定头一个想处置她,可他非但没有问责,反而出言替她解释。
风煊年轻力盛血气方刚,喝下壮阳药当然不可能对症,可她和风煊素不相识,堂堂大将军也没必要为一个医女如此费心造假。
——那么真相只有一个,他受过伤,很重的伤,是这可怕的伤毁了他的身体,让他年纪轻轻便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。
是的,这就是答案。
“大将军请恕罪,我是兽医出身,不通医人之术,犯下大错,谢大将军不杀之恩。”谢陟厘跪下,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。
她抬起头,依然不敢直视风煊,但语气已然十分诚挚,认认真真地道:“世间只要有病,就会有药,何况您这算不上什么大病,只要您肯好好吃药,用心调理,就一定能痊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