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手中的卷刃长剑,剑尖终于无力地垂了下来。
“绝无反悔!”
蒙恬斩钉截铁,声音铿锵有力:“我蒙恬在此、蒙氏三代清誉在此、秦帅的承诺,便是秦王的承诺。若有差池,我蒙恬,甘受天谴,万箭穿心,我蒙氏一门,世代为奴。”
他的誓言比之前更加惨烈决绝,不留丝毫余地。
“当啷!”
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,在寂静的河滩上显得格外刺耳。
那柄饱饮鲜血、见证过无数死亡的卷刃长剑,从刀疤校尉手中滑落,重重地砸在碎石地上。
清脆刺耳的撞击声,在死寂的河畔显得格外惊心动魄。
这一声,如同一个信号。
“降…降了…”
赵军校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,声音嘶哑。
话音未落,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,身躯晃了晃,颓然跪倒在地,双手捂住了脸,肩膀剧烈地抽动着。
“当啷!”
“当啷啷啷!”
紧随其后,如同连锁反应,又像是解脱的乐章,一件件残破的兵器被丢弃在地。
长矛、短剑、断戈、木盾…叮叮当当的声音响成一片,汇聚成一股绝望与解脱交织的悲鸣。
紧绷的身体瞬间垮塌,挺直的脊梁弯了下去。
许多赵军士兵也像他们的校尉一样,无力地跪倒在地,有的掩面而泣,有的则死死攥着胸口,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剜去。
更多的人,则是茫然地望着河水,眼神空洞。
那凝聚的死志,在蒙恬以整个家族命运担保的承诺和残酷冰冷的现实面前,终于土崩瓦解。
投降,不是为了苟活。
而是为了那渺茫却具体的“三年之后”,为了那可能存在的“一线生机”,为了身后那些或许还在苦苦等待的亲人。